朋友,今年您懷舊了嗎
“羈鳥戀舊林”,“鳥飛返故鄉兮”,這是鳥兒的懷舊;“池魚思故淵”,這是魚兒的懷舊;“狐死必首丘”,這是狐貍的懷舊;“樹高千丈,葉落歸根”這是樹木的懷舊;泰戈爾曾說過“萬水千山走遍,只有家門口草葉上的那顆露珠最讓我想念?!边@是人類的懷舊。
懷舊是一種牽引力,牽引著人們向從前出發;懷舊是一聲集結號,將我們向故鄉集中。誰沒有過懷舊的情結呢?不曾懷舊的人是沒有長大的人,是幼稚的,是不成熟的。懷舊
是我們不可或缺的情愫,是我們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情感體驗。
一張發黃的照片,一本塵封的日記,一段懵懵懂懂的情感,一支入心入腦的歌曲,都可能引發我們的懷舊之情。
懷舊不是面對照片時感嘆時光的流逝;懷舊不是翻開日記時尋找失落的記憶;懷舊不是對已逝去的一段戀情生發出“黛玉葬花”般的惆悵;懷舊不是在熟悉的旋律中唏噓不已。
懷舊不是憑吊,更不奢求昔日重來;懷舊不是魂斷藍橋,更不是想再續前緣;懷舊不是感傷,更不是尋求后悔靈藥。
懷舊是我們再一次聽到母親為無米之炊的一聲嘆息,懷舊是我們又聽見了父親對我們兄弟的一頓訓斥,懷舊是我們一遍遍重溫的故鄉的山水,懷舊是我們一次次遙望的故鄉的云朵,懷舊是將村莊里的親人烙在我們的心上,懷舊是將村莊變成我們每一個人的精神胎記?!笆竦乐y難于上青天”,出鄉關回鄉關的路更難,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無法走出故鄉,也無法輕輕松松地再回到故鄉。
懷舊就是讓我們在匆匆中學會放慢腳步,倒一倒鞋中的沙子,免得將腳磨破;懷舊就是要向父輩們學習在困頓時如何樂觀地生活;懷舊就是要向村莊那樣遠離折騰、喧囂、浮躁,一直保持著它的從容、寧靜、詳和。
懷舊讓我們活得更加從容、充實、自信,更加有尊嚴地活著。
2010年好像更適合懷舊,一部《山楂樹之戀》就這樣俘虜了我們,讓我們心頭染上一層淡淡的懷舊之情。曾幾何時,我們都懷揣著夢想,一路唱著“心若在,夢就在”,“所有夢想都開花”,從農村來到城鎮,到了城鎮,我們又激情澎湃,唱著“我要飛得更高”,開始在城鎮打拼,“三分命注定,七分靠打拼”,整天忙啊,累啊,累得腰都直不起來,可是待我們直起腰來一看,一切都已發生了變化,房子的價格宛如平地而起的樓房,高得需要仰視;生活很容易就被物價擊穿,芝麻開花節節高被物價開花節節高所取代,現實中的我們也好像李少紅的今年,夢斷紅樓。懷舊就是在夢碎時讓我們檢討一下當下的努力,是不是最適合人類生活的方式,免得將我們奴化。
懷舊是我們生活中的鹽。在當下,各種誘惑像魔鬼一樣環繞著我們,各種功利活躍閃爍在我們的眼簾,各種不堪原形畢露,猙獰咆哮,招搖過市,人們的意志像被蛀蟲掏空的牙槽一樣脆弱不堪,人們的行為都在隨波逐流,仿佛個個都是精算師,個個都是市場分析人士,都在想方設法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,都在絞盡腦汁將自己的財產保值起來??鞓返纳倭?,煩惱的多了;巧言倩笑的少了,心事重重的多了;表情輕松的少了,臉色凝重的多了;回眸顧盼的少了,風雨兼程的多了。
懷舊也許不能改變風的方向,但可以改變帆的方向。朋友,今年,您懷舊了嗎?
(2010年12月2日發表于《巢湖晨刊》)